来源:颜威说历史
《药》是继《狂人日记》《孔乙己》之后,鲁迅创作的第3篇白话小说,最初发表于1919年5月《新青年》,后收入小说集《呐喊》。
《药》的故事我们很熟悉,主要就是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写的是一个秋天的黎明时分,华老栓为医治儿子小栓的病,带着家里所有积蓄到刑场买“药”即人血馒头,由他在路上及刑场的见闻和举动,表现“看客”们的无聊,刽子手康大叔的贪婪、粗暴、骄横以及华老栓恐惧而又怀有希望的心理和怯懦善良而又愚昧的个性。
(资料图)
第二部分主要是吃药,写华老栓和华大妈为不使小栓恐惧或恶心,把人血馒头用荷叶包上烤焦再吃下去以及他们期待着药到病除的急切心理。
第三部分主要写天亮后众茶客聚到茶馆喝茶聊天,通过康大叔的显摆卖弄及众茶客的应和交代出被杀的是夏四奶奶的儿子夏瑜。他因为参加反对清政府的革命活动被自家伯父夏三爷告官而被捕,在牢狱还要劝牢头“造反”,所以被众茶客认为是“疯了”。
第四部分交代故事的结局,即人血馒头这一偏方并没有治好华小栓的痨病,他死后和被杀的夏瑜都被埋进了城西关的乱坟地。第二年清明,华大妈和夏四奶奶都来为自己儿子上坟,碰到了一起。故事结束。
鲁迅的《药》其实集中刻画两类形象。一类就是华老栓,他是当时社会底层民众的代表。这类人,他们愚昧、盲从权威,麻木不仁、冷漠无情,奴性意识十足。
愚昧、盲从权威。竟然相信“一个血馒头就能治好痨病”这样荒谬的话。华老栓根本没有自己的思考,对于骗了他的康大叔深信不疑。正是这样的愚昧才导致自己的孩子小栓病情恶化,一步步走向死亡。
麻木、无情、冷漠。他不仅是对陌生人的冷漠,也是对革命的冷漠。面对与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夏瑜,他却十分冷漠,在得知人血馒头的来源是革命者之后,也丝毫不在乎。在华老栓的眼里,夏瑜也许只是一个闹事的疯子。
奴性。低三下四点头哈腰“他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坐着;笑嘻嘻的听”,这是他对当权者卑躬屈膝的表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随着康大叔的一声怒吼,对当权者的惧怕、卑微使华老栓“缩了一半”,那种底层民众的胆小,懦弱一下子从他身上迸发出来,“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接他的东西”。
从华老栓身上,我们看到了长期专制暴政社会中,底层民众的真实镜像。他们愚昧无知得让人可笑,麻木冷漠的让人可气,奴性的让人怒其不争。
其次,就是一帮看客们,华老栓也是看客的一份子。这些“看客们”,就是群像,他们就是看热闹的。无论是华小栓的病还是夏瑜的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别人的生死关我什么事?有热闹看,看着就行了,你管得了吗?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千百年来的心理积淀,已经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使得看客们日趋冷漠、日渐麻木地安于“看客”位,并热衷于“围观”。他们属于社会底层,却浑然不知自己处境的悲哀。他们自己受压迫、剥削和奴役,但不敢对强权进行反抗。
因为害怕、恐惧,他们只想等待别人行动,而不是自己去行动,别人成功了,他们就争抢果实,生怕自己争抢晚了,没捞到一点胜利的果实。但别人失败了,他们不仅不给予同情和温暖,反而去鉴赏和玩味别人的痛苦,在别人的痛苦中去获得自己虚假的幸福与满足。有着极强的窥私欲及幸灾乐祸的心理:幸亏当时没有参加、参与啊!要不然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庆幸自己没去反抗。
在专制暴政、强权和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他们甘愿忍受,不敢有半点怨言和不满,匍匐于脚下,但他们又自傲自负,受了专制强权的“气”,迟早要找一个出气筒,这个出气筒就是跟他一样同阶层的人。强权我不敢惹,身份地位跟我差不多的我还不敢惹吗?
于是他们在强者面前受到欺凌不得发泄而郁积起来的怨毒之气自觉或不自觉地向比自己地位更低更弱者的恶性发作。
总之,人们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关注自身,只要自己过得好,哪管他人的死活,这种漠视他人的“看客”心理,是长期专制暴政社会中养成的一种文化和生活方式。
在一个长期专制暴政的社会中,老百姓对于生存的欲望及对于社会的要求,往往都与各种挥之不去的灾难记忆及所带来的恐惧有关,什么天灾人祸,战争杀戮。常识意义上的社会心理都是向往安定,就是免于恐惧的自由。千百年来,老百姓对政治的感觉就是恐惧。
专制统治者维系统治的重要方式就是暴政、暴力,通过暴力工具和国家机器对民众进行奴役、高压,甚至直接暴力对待。鲁迅《药》中对夏瑜示众和民众围观,其实也是专制统治者一种统治方式。统治者操控了一切的看客,示众的目的对于他们来说首先是惩罚,其次是娱乐,满足他们的权力需求,最后才是教育。
教育也就是告诫皇权之下的其他人要以儆效尤,“以他为你们的榜样”,证实皇权的至高无上,威慑百姓不要与皇权对抗,不然后果就会向今天所示众的那样。长期在这种专制暴政和示众围观之下,老百姓便形成一种恐惧感、文化心理。
在长期专制奴役的社会中,民众本身是君权之下的被压迫者和受害者,只有在观赏刑罚的时候他们不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与此无关的看客,是君主专制之下的幸存者,而受刑者就仿佛成了比他们更低一级的受害者,这种居于人上的满足感使他们更乐于去观看这种示众刑罚,从而形成了这种看客心理。
因此,在民众愚昧无知、麻木情况下,革命者的鲜血和生命,是挽救不了底层民众生命的,改变不了社会走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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